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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故宫文物修复传奇霸业私服师:他们的"慢"让人印象深刻

  每次一进这院子,屈峰就觉得进入了一个相对隔离的世界,故宫的开放区是喧闹的,这边却安静冷清,基本不怎么和外界接触,每天见到的都是同一批人。他早上7点40左右就进了宫,上午8点到下午5点的上班时间,干起活来顾不上看手机,常常是下班了,才发现世上又发生了很多大新闻。

  与从午门进来的宽阔大道和广场不同,这里鲜见挂着照相机的游人,听不到扩音喇叭里传出的导游讲解。4月8日早上,当李苏菲穿过这儿时,她只听到了头顶的鸟鸣和20多个年轻人的脚踏在石板上的咔咔声。她一边走一边想,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啊?

  王有亮的同学好几个毕业都进了故宫,老兄弟平日里出去一起吃饭、聊天,聚在一起学赵师傅当年吓他们的话,用惟妙惟肖的河北口音:“别说笑了,厂长来了。”

  一个年轻人一脸憧憬地说:“一想到每天都能接触文物,就心潮澎湃!”屈峰给他泼冷水:“这个地方可不能澎湃,一澎湃就麻烦了,还是要冷静。”

  几十年间,中国人对古董、文物和古代文化的看法急剧变化。这里是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游人如织”的?在宫里呆了30多年的王有亮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在铜器室的小院里,听得最多的声音还是天欲晚时的乌鸦啼鸣。

  那段时间同学聚会,屈峰都不想去。一个关系特别好,改行“玩狗”的哥们开玩笑跟他说:“你干这个,挣这么点儿,你不如来给我养狗,我给的都比这多。”

  近600年来,西筒子附近来往的是宫女、太监、杂役;后来是一身军装的冯玉祥的部下,他们在1924年的一个傍晚赶走了末代皇帝溥仪;接着是铰了辫子的、清室善后委员会的文人。

  高飞没有收到预期的崇拜效果,儿子就偏头去看别的东西了:“那边那个是什么?”

  一部《我在故宫修文物》的纪录片,火了一个世人本不熟悉的职业——“文物修复师”。他们上班的环境,工作的对象都极为特殊,但走近他们,这群人在工作生活中的欢喜与烦恼又与每个现代都市人有太多的相似之处。本片的导演叶君说,他想让人们看到的不是那种惯常的“工匠精神”:手艺行将没落,他们坚守着最后的微光。他想让外行也产生共鸣:“每个人都将会有一个职业,其实职业中都会有琐屑细碎的地方,这些师傅是在教会我们如何与职业相处,如何与世界相处,如何与自己相处。”

  上班地点是清幽的宫里,接触的是常人难得一瞥的国宝,每天5点准时下班,不时还可以“穿越历史”,“在故宫修文物”应该算得上繁忙现代都市中难觅的好工作。

  王津看了这一幕,心里最想去钟表室,结果还真被师傅挑上了。因为那会儿年轻人少,说闷也有点,干活的时候没人说话,只听见修东西、转齿轮的声音。但王津恰好喜欢这活儿:“经常是一干活儿,怎么这么快就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李苏菲参加面试的时候,一个领导问一个非北京户籍的男生:“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在北京生活下去?”男生说:“我先考虑工作。”面试的老师语重心长地加了一句:“你毕竟将来是要成家立业的啊!”

  经历了多年系统的艺术教育后再进入故宫的屈峰知道,艺术院校自由散漫,而文保科技部朝八晚五的上班规律十分严格,在修复过程中,每一个环节也都有严格程序,不能想干嘛干嘛。

  叶君想拍出他在这群人身上看到的敬业和平常,他自己这样理解片子的主旨:“每个人都将会有一个职业,其实职业中都会有琐屑细碎的地方,这些师傅是在教会我们如何与职业相处,如何与世界相处,如何与自己相处。”

  如今闵俊嵘在闲暇时会弹琴、制琴。这和他本来的漆器专业不相关。但2004年进入故宫后,他接触的大量漆器文物都是古琴等乐器。

  高飞刚来的时候,跟王有亮隔着岁数,觉得生分,有点怕。现在好多时候,徒弟还“管”起了师傅:“我师娘跟我说,不能让你师傅天天抽烟。要是碰上他们晚上同学聚会,我就说您悠着点,少喝酒。”

  从1951年故宫文物修复厂成立,到1988年扩建为“文保科技部”,一代一代的修复专家在西三所的小院里度过了自己最珍贵的时光。

  现在,屈峰有了职业自信,走出故宫,他也经常参加一些艺术圈的聚会,看一些展览。“至少我们还在聊作品。”屈峰说。

  如今北京的房价居高不下,故宫附近更是“天价房”,这让早年没置办房子也没赶上单位分房的人——30岁上下的外地年轻人只能从特别远的地方通勤过来。

  按照故宫文物修复延续至今的“师徒制”,在第一年里,原则上不能碰文物。刚进来那会儿,屈峰的工作就是慢慢跟着师傅学习技艺,看师傅干活儿、打下手,做一些复制品。

  在古老的故宫里,面试的问题现实极了。

  今天,常人用来看时间的工具已从手表更新为智能手机,但在钟表室,多年的传统仍将延续。不多久,这批小钟将从王津手上传递给某个通过面试的年轻人,经历新一轮的拆拆装装。这是真正接触文物前,每个人都得接受的“急不得”的磨炼。

  穿着样式平常的灰色休闲服,屈峰坐在木器室正中的大案子旁——他们喜欢把桌子叫“案”。

  他背有点驼,身材微胖,留着普通的圆寸,穿着普通的休闲装,和一般人熟悉的“搞艺术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想告诉这些来面试的年轻人,“修复文物”不是简单的修东西,关键是能不能长时间地耐得住寂寞。

  铜器室的高飞自己单独修的第一件东西是小摩天轮“旋转吊车”。吊车有6条长臂,顶端吊着6个小挂篮。高飞后来才知道,这件东西是溥仪小时候的玩具。他觉得挺神奇的:“怎么溥仪的玩具就到了我手里?”

  如果有缘的话,他们将在不久后进入故宫,像片中人一样,一边修复着千百年前的文物,一边不知不觉就度过了自己的青春。

  有一次,屈峰终于领着父亲来到了自己工作的木器室,屈峰的父亲是伐木的,大木匠,一生也和木头打交道。转了一圈后,老人家这才有了点感觉:“闹了半天,原来还是木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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