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宗师3D好玩的传奇》：似曾相识燕归来

南都特约评论

第一次看《一代宗师》片花是2012年末，见银幕上冰天雪地，宫二掌风过处，成串冰棱像琉璃珠帘一样舞动，其形晶莹剔透，其声环佩叮当，当时心里就是一叹：好美，从没见过。多少代电影人拍过功夫片，花招想尽，还能硬生生辟出新路，已是一奇；这两年来，从内地2D版到北美版，再到3D版(还没算香港、柏林、法国等地其他版本)，通过对海量素材的不同取舍(所谓海量，出品人于冬日前称，王家卫差不多拍了100万尺的胶片)，一段武林传奇有不同讲法，还能予人不同况味，也是一奇。如今看3D版，似曾相识燕归来，如同《摄氏零度·春光再现》(1999)之于《春光乍泄》(1997)，“见证了一部作品的完成，竟然充满了那么多不确定因素”。

【壹】

  看梁朝伟怎么收刀

2013年元月，内地2D版公映之初，曾有人说该片应改名为《宫二传》、《一代女宗师》。当时带着疑问去采访编剧之一的徐皓峰，他似乎早已知道王家卫会有多个版本奉献，回复我说：目前这一版，取舍标准是“一个男人装下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他形容，37传奇霸业私服，宫二如同一把刀，叶问如同刀鞘，“他有一个宽厚的等待，所以梁朝伟在演技上是面对章子怡的锋芒毕露”。如此这般，就能理解梁朝伟的表演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他身上展示的中国有教养的男性的风度、韵味，十年来少见———看着他怎么收刀，这是高明之处。”

这些话当时对我来说震惊不小，因为窥见了冰山之下的更多风景。普通观众如我，那时还在130分钟的影像迷宫里打转，各种扑面而来的铿锵台词也没来得及消化，忽而又被宫二的临行表白催得泪下，哪里会想到导演编剧们正站在云端，轻轻地从面前大堆积木中撷取一二，摆出一个小盆景，气定神闲得很。似乎也听到他们一边看观众反应，一边嘀咕：等明儿再搭个花样给你们看。

【贰】

  文戏武唱的最高潮

让人激动的是，徐皓峰那时就已透露：宫二向叶问辞路时，有过一次交手，完全展示“六十四手”。“两人真的像探戈舞者紧紧地挨在一起游走……那个戏出来我们都很激动，是最后一场大戏！”他讲得也很激动，但是！王家卫那时选择了另一种结尾。

如果那次交手真的华美盛大，王家卫应该会为它找一个更为体面的安身之处。果然，两年之后才迎来这场“告别演出”，在国内3D版的片末彩蛋里，压轴呈现：宫二给了叶问一扇门的时间，展示“叶底藏花六十四手”。门里槛外，玉女穿梭，又如同孔雀开屏，流星满天———错过就是永远了啊，观众跟叶问一起屏住呼吸，真希望那扇门能停留得再久些，那个时代的背影消逝得再慢些……那是最短的数秒，稍纵即逝；那又是最长的时光，不仅叶问等候多年，连作为观众的你我，竟也等了两年！

那一幕，堪称文戏武唱的最高潮，完全值回票价。

【叁】

 不同版，不同味

说回三个版本予人的不同况味。王家卫最近透露，《一代宗师》用正常结构该是“三部曲”，第一部是宫宝森所说的上一代“五虎下江南”的故事，后面是到佛山的故事，最后是海外的故事。不过这样拍法，排场实在太大。现在诸版，内地2D版重点放在中间一段，而且宫二戏份吃重，在青丝成灰、青灯古佛烘托之下，尤为感伤。

北美版108分钟，主打“ 李 小 龙 师 父 的 故事”，一是缩减宫二戏份，让叶问归位，脉络更为清晰；二是添多香港部分，比如让叶问等武师藏身大南街，还有开理发厅的“一线天”与叶问过招。感伤调调也多有削减，更多展示民国摩登范与阳刚味道。北美版预告片中甚至请来嘻哈天王R ZA为拳脚配唱，节奏到位，电影结尾也用梁朝伟的招牌电眼与疾风暴雨的拳脚收尾，干净利落。这一版可以说是重振旗鼓，也是放低身段，是要在这个时代找越洋知音。

国内3D版则有111分钟，是在北美版基础上略作修改，最大不同是片末两个彩蛋：一是赵本山饰演的丁连山给叶问讲道理：“生死，是非，成败，荣辱，其实就一个字，我。只有我这里装的东 西 ，才 是 真 实的。”颇有说书 人一拍惊堂木，盖棺定论的意味。另一彩蛋就是王家卫留下的撒手锏：宫二在一扇门开关之间与叶问过招，“六十四手”自此成为绝响。

这一幕惊鸿一瞥，用王家卫的话来说，“算是念念不忘之后的回响。”正是这种念念不忘，才让我们再度走进影院，在光影之下，感动，唏嘘，满怀怅然。

□ 南都特约评论员 小新(媒体人)

赵本山的角色，很可惜。面子和里子的故事应该很好看。但在拍摄时，赵本山跌倒过，身体也不好，很多动作戏不能上，所以只能是现在这样。

——王家卫

拍《一代宗师》，我没有让张震成为影帝，却让他成了武术冠军。后来我看他的《绣春刀》，他有很大进步。

章子怡，用京剧的行当说，如果张曼玉是个青衣，章子怡就是刀马旦，她最成功的电影，其实都是刀马旦的戏。

梁朝伟已经到了一个境界，对自己要求高，工作很专心。电影是看整体气氛，梁朝伟给人的感觉是内敛、松弛、温柔，但需要他发光的时候，他知道在哪里应该亮。

——— 王家卫

   导演王家卫释疑

2D是大写意，3D是工笔画

3D版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提问：3D版和2D版到底是不是一回事？

   王家卫：新的3D版完全是一部新电影，会放入许多2D公映版中未剪录的影像。3D版多了几场香港的戏，少了一场在火车上的戏。3D版会让人看到，很多宗师在香港做的是跟自己本职无关的东西。这样观众的理解会更简单一点。

提问：所谓的3D版，其实就是简单地用3D版本转，对吗？

   王家卫：绝对不是简单的2D转3D，绝对不是要再骗观众一次钱。其实简单的转制是很快的，两个月就可以搞定，但这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这部电影不可能只有动作是3D的，我们希望(呈现)很多中国式的、美学的东西，比如千里冰封，烟雨凄迷。开场那场梁朝伟6分钟的打斗戏，1万多个雨滴，需要200多个人把所有的雨点全都勾勒出来。转制3D的钱够拍一部电影了。有的故事是需要拍3D的，不需要拍3D的故事拍成3D，那才是圈钱。

 提问：2D版都没怎么看懂，为什么要去看3D版？